清明節鋤草文,

時間發生在正文之後,

是某星看完網路小說後的有感而發,採用同人形式寫成,閱讀起來會有點沒頭沒尾。

 

  插曲

 

 

 

 

初次見到她,純粹是工作之故。

 

她一眼就能認出她不是這裡的人,或者說,不屬於這裡。

 

因為那雙眼——太過平靜,平靜得不似應該長在一個官家小姐身上,不似一個即將被送入後宮、十四歲的小丫頭身上。

 

一個扭曲了運道的魂,因她的到來,停逝的時間被以不正常的方式銜接。

 

這一次,會是怎生的結果?

 

去與留、成就與停滯,無論時空的過客決定了甚麼,都是歷史。

 

……該去了,進行她的工作。

 

屋外春光明媚,小院落裡卻有種秋瑟,沉藍的屋瓦襯著雪白的牆,玉石打磨的地板憑添冰冷之意,由於時節未到,荷池裡頭一片荒蕪。

 

輕瞥了一眼待在庭院裡揮毫的女孩,整攏一襲白衫,高踞枝頭的她翩然縱入庭院,就這麼直直落入女孩的眼底。

 

「午安。」她優雅地微笑,雪白的長擺隨微風後曳,翩繾若仙。

 

女孩擱下筆,沒有半絲訝異顯露於面,無動於衷的她只是以漠然的視線打量著她,良久,啟唇:「妳是誰?」聲音一樣清冷如人。

 

「秋雋雪。」禮貌地福身,仍然是笑得媚眼如絲。「妳呢?妳又是誰?」

 

「我是姬淡煙。」女孩平靜地道,彷彿理所當然,但這只能唬弄不知情的人。

 

於她,無用。

 

收了笑意,她正視她的眼,淡問:「妳想要回去嗎?」

 

眸心深處,波紋微微盪漾,看得出些許撼動,但很快,便恢復静水無痕。

 

女孩偏首,望著石桌上尚未風乾的墨跡,淡淡開口:「回得去又如何,在那裡,我無可期待,也無可惋惜。」

 

「那麼就是留下了?」她面上似笑非笑,由寬袖中抽出本小冊子,憑空轉出一枝狼毫,攤開添上一筆。「這樣也好,總歸是活著。」縱使回去了,也沒身體可用,那副肉身早已在車禍當時毀個稀爛。

 

女孩一笑,笑裡滲入涼意,沒說甚麼,繞回了桌旁,再次提筆。

 

工作完結,倒也不急著走人的她靜靜端詳女孩:眉目清爽,襯得一身白玉冰晶的氣質,年紀雖小,卻已看得出傾城之姿。

 

又一個傾國禍水,再搭上那副清高的心性,只怕日子不會好過。

 

畢竟,剛者必摧。

 

她探首過去,就看見女孩挽著衣袖寫下兩句:

 

待月池台空逝水,蔭花樓閣謾斜暉。

 

她抿了抿唇,眸光流轉半晌,終是勾了唇,留下一句:「我會再來看妳。」

 

 

再次見到她,女孩已為少婦。

 

十四歲封嬪來,宮裡傳聞便大小事不斷,姬家權大勢大,沒人敢當頭亂嚼舌根,但背地裡嘲弄、怒罵不在少,可往往讓她冷眼帶過。

 

撇開容貌不說,人冷性冷,怎端端這麼一個冰雕似的人兒會被當朝的將軍看上,動以兵權要挾了去。眾人不知裡頭分明,但說起當日大殿上的對峙,聖上那冷恚的龍顏,可是萬般無人敢再提得,搖頭只道怕是往後靜不了。

 

今年已是第二個年頭。

 

將軍府內富麗堂皇,當朝將軍掌得大權,這宅子可好比深宮內苑那般鑲金崁銀,雪白玉磚砌成的池子裡,荷總算開了,一片嬌嫩。

 

如同她一般美麗,卻同樣阻止不了芳華瞬逝。

 

「只不過從一個籠換到另一個籠。」與她品茗時,她道。

 

「是麼?」想起往昔,也有人同她這般論就過籠,是多久前的事呢?她微揚唇角,端起茶碗品香。「妳厭他負妳?」

 

即使是茶香,也掩蓋不了腐朽的氣息,這幢宅第的……死氣。

 

她像是聽了甚麼趣事,咯咯地笑了起來,卻怎麼聽怎麼涼。

 

艷陽當空刺得人肌膚一陣疼,明明是盛夏的,明明、明明……

 

經年一襲雪衫的她,揣了揣袖口細細勾勒的一朵六出花,再瞅瞅那副傾城的皮相與掩不住的絕塵風韻,停了半晌才淺啜口茶,雲淡風清地拋下一句:「我懂了。」

 

她緩緩收拾笑意,抬首正好望進她的眸,那裡頭毫無哀憫、毫無輕鄙,有的只是一團一團迷霧似、教人難以捉摸的情緒。

 

然而,她似無意再重拾話題,輕攏白潔裙擺起身欲離,往前幾步卻驀然側望一片粉色,輕吐:「那一池子荷挺好。」

 

「我知道。」

 

兩人沉默許久,不知誰先開了口:「君王無情。」

 

風揚,吹亂一頭青絲。

 

她不是厭,而是逐漸心死,她知道。

 

 

然後。

 

少婦鬢髮早已斑,時歲流轉。

 

僅三年,聖上奪回了兵權,將軍的下場是五馬車裂,至於她,被重召回宮中,封了貴人。

 

且不說當初圍剿堵截時的血腥手段,單是要重封她為貴人時,殺的一片死諫之臣就令人髮指。因生有嫡皇子,姬家勢力又是大,鬧了整三年才靜下。

 

愛、恨、情、仇。

 

其中波瀾起伏,又豈是這幾個字說得清的,不過就她看來也單單就這四字。

 

偌大的宮裡冷清無人,燃著高燭臺,燈焰於屏風上曳出長長的影。

八扇雕花木門此刻全部閉得實,偶有宮女打外頭過,卻是連一點腳步聲都不得,面上冷凝一片,收眼垂首地疾行。

 

宮內晦暗得不像話,偏生它的主人特喜如此;鳳鸞床上用的竟是純白雪絹,與她身上的白相輝映得……相當刺目。

 

她攬了雪裙將就著在凳上一坐,望向那靜躺在床上的素衣女子——近中年,眉目依舊和初時相見般清爽,卻掩蓋不住一身的憔悴。「病了,就該吃藥。」

 

女子是醒著的,聽了話笑意微浮。「有何藥……可醫我呢?」

 

默默看著那張床,她思索了片刻,也笑了:「是沒有。」

 

「雋雪……妳我相識一場,總是這麼來來去去,不倦嗎?」

 

「倦,說不倦是唬人的,可說沒有期待也是唬人的。」

 

「……是嗎?」女子看著床頂繪著的百鳥朝枝圖,那立於枝巔的,便是最尊貴的鳳。「可是我倦了。」

 

「騙人。」她抿著殷唇輕笑,以袖遮口,吐出的二字卻在靜寂了的殿堂內冰裂。

 

女子不以為杵,聲音虛弱卻染了笑。「我一直在想,妳當初說再來的理由是甚麼……」

 

「沒甚麼。」她將肘撐在桌上,纖長的十指交握。「只是好奇得緊。」

 

好奇甚麼呢?兩人彼此心照不宣,僅是不願點破罷了。

 

門外一陣動靜,她昂首朝外望去便從凳上起身。「有人來了。」

 

進門來的是兩個少年。前頭那個身穿白底銀紋瑞雲衫,絕色的面容上甚麼表情也沒有。後頭那個做小廝打扮,也板著張清俊的臉。

 

小廝似有自覺立在門旁,白衣少年來到床邊,低聲喊了句:「母妃。」後便不再言語,只是沉眼看著,目光一瞬也不瞬。

 

女子沒有回話,只是微微睜了眼,也不見溫熱,依舊是淡淡的神情,明該是瞅著他的瞳,卻彷彿穿過了他,望向遙遠的彼方。

 

她倚著宮殿西隅的書案,看著沒趣,索性在案上翻撿起來,這番動靜居然毫無驚擾,彷彿那頭和這端自成了兩個世界。

 

終於,二人退了出去。

 

雕花木門再度合攏,焰影曳晃了會兒,霍地熄了一盞。

 

以指彈燃了燭火,盯著蠟淚串串而下,她拈起一紙。「這個,可以送我嗎?」

 

回應她的,是一個微笑,傾城的相貌、白玉冰晶的氣質,與初見時沒有兩樣。

 

唯一不同的,是因斷了人世俗想,一股驚世艷塵的風韻。

 

有甚麼已亡,又有甚麼於死灰中點燃。

 

 

再來?

 

她不曉得,隱約有些風聲傳入耳中,說姬家貴人已去,而聖上也跟著一同去了。大臣取先皇遺詔,將貴人封了皇后同先帝合棺葬於璞山皇陵,太子登了大寶,儘管眾嬪妃皇子恨得牙癢癢,事情也就這麼告定。

 

「賭贏了啊……」這是她聽聞後所說的唯一感想。

 

時至今日,不意間翻出那張四圍泛黄的薄紙,才令她回憶起這小小片段。

 

細細讀著那削瘦蒼勁的字跡,是一闕詞:

 

轉燭飄蓬一夢歸,欲尋陳跡悵人非,天教心願與身違。

待月池台空逝水,蔭花樓閣謾斜暉,登臨不惜更沾衣。

 

雖說這樣沒甚麼不好,但……

 

她笑了,吐出一口氣。「我啊,還是喜歡繼續活著呢,你說對吧,犽?」

 

寧願和重要的人一同活著,好過相約來世黃泉,這是她後來所學到的。

 

端著熱紅茶,甫踏進門的他眨了眨眼,回予了一抹和暖如陽的笑。

 

 

 

 

——插曲 完

 

 

 

 

後記

 

這是一篇讀書心得,只是某星把它用成小說體罷了。

主要針對的描寫對象是某星之前在晉江看過的一篇穿越小說,內容就不詳述了,只是看過許多穿越小說,有一種題材就是宮闌之爭,如果配上女主角的個性又是冷淡型的話,很容易變成一篇徹頭徹尾的虐文,而夾在裡頭的犧牲品往往就是女主角本人。

穿越題材一直是個大家寫爛的東西,很多人都嚮往著最好能到古代生活得風生水起、征服那些古人(或者說俊男美女)、讓他們看看現代人的智慧,可是這一點卻是讓人有所疑慮的,古人當真比我們笨嗎?我們所用的現代觀點當真能放到古代來用嗎?一個遊民身無一技之長,縱使穿過去的時代河清海晏,就真的能夠存活下去、甚至是捍衛自己的尊嚴和自由嗎?

也許小說可以安排許多的情節巧合,讓一切不可能發生,但現實上往往是不合理的,不過這反倒是小說的樂趣所在了。

但真的能選擇,某星想不管在甚麼時候,都會想和身旁的人一起努力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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