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某星爬過來來做生存報告了(巴)

  最近幾個月一邊在忙工作,一邊休養心靈,不過身體還是頻頻拉警報,感覺是時候休一個長假了呢......(望天)

  回歸正題,這話砍掉了兩三個版本,某星簡直要毆打自找罪受的自己> < 閱讀前需要對正文卷一、卷二有點印象,不然應該會有點迷茫喔!

  本來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這麼寫,不過考慮到番外性質,總覺得小緲也是不可能脫離過去而活的,加上開了兩三次word都只看到這種可能,只好愉快的放飛自我了@@"

  厚厚的一話,祝各位暑假愉快,某星要再度潛水去也~

 

  之二十九 願

 

 

  巨大地下伏流交錯縱橫,拍擊在石縫上發出隆隆嘈雜的水聲。

 

  玥褵緲緊貼石壁,足下是狹窄得只剩下半足寬的邊壁小徑,緩緩垂下手中火炬,藉由銀燦燦的火光觀察水流的方向,辨明了自己的來處是伏流上游,現在則朝著下游方向邁進。

 

  比她想像得容易啊……坦白說,她原已做好心理準備要面臨一個錯綜複雜的地下迷宮了,沒想到一出洞口就是一條筆直無岔路的隧道,出了隧道又只有一條貼在石壁上的小徑,除非跳河,不然還真沒第二條路走。

 

  說到跳河……方才有人埋伏在隧道口,行徑拙劣、呼吸聲重得要命,被一直提高警覺的她兩箭嚇得掉入水裡,不知道被奔騰湍流沖去哪裡,讓還想撈人的玥褵緲挫敗不已。

 

  到底為啥這麼倒楣啊,別人穿越都好吃好睡,偏偏就她關小黑牢後還要拚死拚活玩大逃殺……她又氣又無奈,再度記上阿加索一筆後,摸索著石壁繼續螃蟹似地小心翼翼往前挪,姿勢異常艱辛。

 

  同時一面留心腳下,一面暗自嘀咕:照理說前面出去了好幾撥人,怎麼除了跳河的那個,啥都沒看到?還是已經「內耗」完了,就剩他們這些殿後的沒有「躬逢其盛」?

 

  想起剛剛在石室內的發生的一切,玥褵緲不由得有些鬱悶。

 

  如果沒有注意到國字臉青年其實一直暗中留心著少女的動向,甚至捕捉到少女發難前、對方就已經預備跳開的身體反應,或許她也會傻傻地加入團隊……畢竟禿狼說得沒有錯,成群結隊壯大自己聲勢,讓宵小即便覬覦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這是在未知險境探索時比較穩當的方法。

 

  可前提是──這支隊伍在能力上旗鼓相當。

 

  信賴是不用想的,這種臨時組建的隊伍基本沒有什麼信賴可言,只是在個人利益範圍內勉強牽繫著團體利益,可倘若武力不對等,劃歸為弱者的人光依附強者而生存,容易在危急時刻成為優先被拋棄的棄子或人牲。

 

  那三個人從一開始就不坦白,又都有些不錯的能力,即便彼此組隊也不成問題,如此大費周章吸納隊員,想必打著棄子的如意算盤。

 

  一個聲名狼藉的賣隊友專業戶要求組隊,大家絕對避之唯恐不及,但如若有人化身為「正義使者」唱白臉,又讓另一個看似毫無利益相干的人作托,負起監督前科累累的「邪惡」隊友之責,這支隊伍想必是正派了許多,也令人安心許多,不是嗎?最起碼「正義」的數量大於「邪惡」,我方既有如此強而有力的夥伴,只要當心禿狼反咬不就夠了?

 

  如此,大家便忽略了一個盲點──「邪惡」的相對面未必就是「正義」。

 

  國字臉青年充任「正義使者」,他刻意與禿狼作對,最後又彷彿逼不得已入隊,這不僅讓人恍忽產生「他是好人」的錯覺,更加倍製造了危機感:「你看,連與對方有著深仇大恨的人都不得不加入了,可見之後的處境有多麼危險,還是趕快抱團抱緊緊吧!」

 

  於是不會有誰疑心,這三個看似敵對或毫無干係的人,其實壓根兒是一夥的!

 

  「嘖,最討厭這種勾心鬥角了……」她撇唇,由衷希望不要再碰上那夥人,但那孩子還那麼小……

 

  啊啊啊啊──不行,還是先別自亂陣腳,她索性閉腦專心留意腳下,沒多久小徑漸漸變得寬闊,地勢也逐漸攀高,水面離她越來越遠,玥褵緲終於擺脫了螃蟹挪移,可始終不見一個人影。

 

  難道這裡還有她不知道的祕密通道不成?

 

  又約一柱香的時間,小徑斷在光可鑑人的黑色石碑前,石碑左右各有一個橢圓窟窿,洞口光滑平整,擺明是人工開鑿的痕跡。由於頭一遭出現岔路,令玥褵緲不得不停下腳步,謹慎應對。

 

  石碑約有等身高,正中央陰刻著一行蚯蚓似的符號,底部雕鏤著波浪似的圖案,而在石碑頂端,精雕細琢著一隻眼睛,彷彿古埃及壁畫中常見的真實之眼。

 

  玥褵緲高舉火炬,凝視著符號跟眼睛,不知為何竟兀自心領神會,品出了意思──「逝者如水,知其往而見其願」。

 

  ……啥碗糕?咒語?經文?

 

  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她探向洞窟,左右都吹出了習習涼風,空氣對流暢通,應該不是死路;地上倒是一般陰潮,有些積水和碎石。她在右邊的洞口看到了踩踏留下的淺淺足印,猶豫片刻,一不做二不休,邁入右邊的洞口。

 

  ※

 

  「主上、主上。」

 

  玥褵緲猛然回神,仍有些懵怔;見此,清瘦爾雅的男子搖搖頭,坐回對面開始數落:「主上近日國宴操勞,昨日下官才請主上早些安置,想來您又是左耳進右耳出……如此無精打采,等會兒到了地,怎能盡興遊玩?」

 

  「飛、飛漱?」玥褵緲結結巴巴,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惹來男子疑惑一瞥。「你你怎麼……這裡是……」

 

  「主上可是御體抱恙?」飛漱瞇眼,掀開簾子對前方的車夫及侍衛吩咐:「今日的春遊就此為止,讓其他人都散了,即刻返回宮內喚臧太醫前來御診──」

 

  「等一下等一下──」玥褵緲慌亂地制止他,大聲疾呼:「本王沒事也沒病!不就是上汜春遊嘛!方才只是一時睡懵了沒反應過來,不用刻意回宮真的──」話音越來越來小,一見到對方臉上刺眼的笑意,玥褵緲就不由得滿肚子怨氣。

 

  「……丞相,耍弄本王很有、趣、是、吧?」最後幾個字更是咬牙切齒。

 

  「尚可。」無視玥褵緲眼刀颼颼,飛漱從容抿茶:「倘若主上不打起精神,待會兒被百官笑話,可別怪下官不提醒。」

 

  「拜託,你當人人都這般幼稚,敢耍本王啊!」她氣呼呼別過頭,擺明不願再理會自家「幼稚」的臣屬。

 

  飛漱微微一笑,倒也不以為杵,順其自然轉移話題焦點,閒談些天南地北的見聞,玥褵緲也非真的記恨上心,隨口扯掰起來,氣氛一時和諧融洽。

 

  ──惟獨談及懷王時,兩人意見分歧。

 

  懷王是前玥王的嫡長子,為人溫文、才華洋溢,身為玥王收養的義女,玥褵緲在宮裡頗受他照拂,然而在神器歸屬上,廟堂裡各持一派,兩人勢力伯仲抗衡,若非她在飛漱的協助下牢牢掌握住兵權,最終這個位子歸誰還未可一說呢!

 

  一年前大勢底定,未有過失的懷王得了個宗親王之位,按理說應該要駐紮封地、非有詔令不可回京,但新任的玥國女王捨不得義兄委屈,事情就一直這麼擱置著,還讓好些老臣私下拉著飛漱嘀咕過幾回。

 

  直到最近,懷王自個兒上表,這樁事才又被重新提起。

 

  玥褵緲攏眉扒著窗格子,毫無形象地哀嘆:「我慰留過了,他還是鐵了心要走,說甚麼『危及國祚,唯恐小人作祟』,甚至說啥『不願損辱王威、青史留污』……你說他怎麼能想這麼多?」

 

  飛漱卻不贊同地搖頭:「懷王所言不無道理,畢竟他是先王嫡長,當初擁立他的大臣不在少數,若非主上先行一步控制兵權,打消了他們的氣焰,玥國又自古有立女不立男的傳統,或許……」

 

  「沒有或許!」玥褵緲擺擺手,語氣堅定:「子安一貫心善,當初本王初入宮,更是蒙他庇護,何況比起這個貪黑起早的位子,每天能吟詩作對、揮文灑墨才是他的嚮往好嗎?他從來不是我們的敵人。」

 

  飛漱勾唇,並未出言反駁,只不過玥褵緲從他的眼神中得知,自家這位多智近妖的好下屬,可並非全然認同這席話,無意同自己爭辯罷了。

 

  「勢比人強」──有時候,倒不是個人意願就能全權決定一切,她知道,卻不敢深想。

 

  ……因為,如果能這樣該有多好?

 

  或許見她情緒陡然低落,飛漱乾脆提出一計:「既然如此,不妨請秋姑娘勸一勸?」

 

  欸?腦子轉了轉,玥褵緲霎時雙眼放光:「有道理,那女人口蜜腹劍,滿嘴詭辯,肯定能說動子安留下!聽聞她今兒個也會與宴,本王開局就去找她先通過聲氣再說!」

 

  口蜜腹劍、滿嘴詭辯……嘴角一抽,總覺得應該好好教育自家主上別在本人面前說溜嘴、惹來殺身禍患的飛漱,眼見對方興高采烈的模樣,只將掃興的話吞回腹中,擱下茶盞勸道:「如今尚有一程路,若主上昨夜沒歇好,不妨趁此小憩片刻。」

 

  玥褵緲伸伸懶腰,也覺得有些困乏:「也好,到了再喚本王。」

 

  說完,自顧自斜歪在榻上,倚著抱枕就要昏睡過去。

 

  但臨睡前,她恍惚感到不對勁,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原本似乎握緊著甚麼。

 

  是甚麼呢?

 

  ※

 

  春和景明,惠風和暢,冬雪初融的翠絨山,當真蒼翠欲滴。嫩芽從枝頭上、泥土中探出頭,清晨時分蟲鳴鳥叫聲不絕於耳,風中捎來草木芬芳,讓甫下馬車、仍惺忪睡眼的玥褵緲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大口氣。

 

  那廂,飛漱已派人提早打點好席面,就等著賓客入座,而玥國赫赫有名的三位封疆大將,也早就入座。

 

  瞧見玥褵緲一副沒睡夠的模樣,身穿墨色軟甲的玄黟手持杯盞,勾起惡劣的笑:「怎麼?如此疲憊,咱們家主上半夜可是做賊去了?」

 

  不待玥褵緲發作,坐在一旁的渥丹已冷冷回敬:「不及某些鎮日偷雞摸狗、心懷不軌之徒。」

 

  玄黟一摔酒杯:「你說誰!」

 

  「某人何必著急坦承?」渥丹無動於衷。

 

  「妳──忍妳很久了,來戰!」

 

  「呵,怕你不成。」

 

  直接無視乒乒乓乓掀桌打成一團的同僚,玥褵緲總覺得這場面格外懷念啊……正打算走遠一些避開戰局,突然斜橫裡衝出來一個影子,嚇了她一跳。

 

  「小生莽蒼,見過主上。」穿著寬大儒生青衫的莽蒼恭恭敬敬拱手以禮,接著一隻褐色小土罈就從這麼袖口滑出來,好險他眼明手快,急忙一撈,再次將罈子藏了回去。

 

  「……莽蒼。」

 

  「是,小生在。」

 

  「這大好宴席,你能不能不偷酒啊?待會兒席上酒管夠好嗎!」親眼撞破下屬「偷雞摸狗」的玥褵緲,簡直撫額長嘆。

 

  這……莽蒼窘迫:「主上有所不知,自小生成親後,日日被內人約束著不准多飲,每月酒錢也有份額,實在是這個月花銷已過……」

 

  停停停──玥褵緲聽得一個頭兩個大:「你堂堂一介將軍在正宴上偷酒,成何體統?給我放下!本王宴後將多餘的酒水送至貴府總行了吧!」

 

  莽蒼立刻喜出望外,千恩萬謝過後,捧著酒罈子開心地溜了。

 

  玥褵緲瞅瞅那廂互相指責對方雞鳴狗盜、甚至大打出手的玄黟跟渥丹,瞄瞄另一側已經實際上手偷酒被勸回、但深覺歸位可惜而猶豫不決的莽蒼,不禁嘆氣,心累無比。

 

  待問過飛漱,得知其餘人等尚在路途中,她乾脆捲袖開溜,來個眼不見為淨。

 

  翠絨山位於玥國京師近郊,山並不高,是時人出遊賞春的好地方,這一天為了迎接貴人,特意閉封山道、屏除外人,因此一路走來除了荒草漫漫、野花葳蕤外,玥褵緲並未見到任何人。

 

  事實上,她在琢磨近日的景況。

 

  朝堂上沒啥大事發生;海疆安定,海寇早已在去歲入秋由莽蒼帶兵剿除;神州打從恭赤二國聯姻後便安定了不少,至少明面上都願意止戈;妃凌最近被她約束著,安分不少;秋某人還是鎮日天南地北跑,若是她能說動子安留下便好了;丞相的身子最近結實不少,至少不像過去動不動紙糊似地風寒加身,是該好好賞一賞那名為「龍泉」的遊醫……

 

  一切都很好,她也很好,除了時有大臣叨唸著後宮空虛、狂勸她納夫外,沒啥好操煩的,不是嗎?

 

  可為何,一切都如此不真切呢?

 

  彷彿海中浮沫、風裡飛沙,握不住、摸不著,一戳即破、鬆手即逝。

 

  明明她想要的,都已經在身旁了,自己該滿足的不是嗎?

 

  懷揣著這份忐忑不安,玥褵緲踏出了林蔭盡頭,終於知道那股無端縈繞的異樣感從何而來。

 

  唉……果然如此。

 

  她撿了塊山石坐下,遠眺籠罩在清晨霧靄中的玥國都城靈穎。梨江支流貫穿了這座玥都,將城市剖成南北二城,這時天已熹光大盛,城內想必早已一派喧鬧,開門營生、上街採買、出外訪友……

 

  曾經有畫師讚過:「天下城闕,恭都氣勢恢弘,昊都巍峨疊嶂,赤都質樸豁達,湘都巧藝天工,惟玥都可繪得百家景,山水之間蘊秀鍾靈,刀斧匠心不失純然況味……

 

  玥褵緲與這座城相處了十來個年頭,時常溜出宮的她,早已摸清哪裡有捷徑可避開宵巡、哪家小吃攤的雜煮味道不輸正店、哪個當鋪專做黑心生意……雖然說不到真正的瞭若指掌,但提及玥都,切切實實可說是她的家鄉也不為過。

 

  ……曾經。

 

  身後傳來沙沙的腳步聲,玥褵緲頭也不回,托著腮有些納悶朝來人問:「喂,你說啊……這裡後來怎麼了呢?」

 

  腳步聲頓了一下,隨後是飛漱沉穩的嗓音:「主上指的,是靈穎嗎?」

 

  「唔……要這麼說也可以吧……不過我想問的是──啊,算了算了,你甚麼都不要講,不要告訴我!」她倏地從山石上蹦起,拍拍袍擺上的塵灰,舉起手臂討要:「我的火呢?」

 

  穿著端正冕服的飛漱駐足在三步開外,身後尚有一群緘默不語的舊時同僚。他雙手交疊,微微躬身:「主上應已一償宿願,何必急著離開?」

 

  玥褵緲反唇相譏:「拜託,明知這是幻象,傻子才留下來!」

 

  是的,幻象──居然還是記憶浸淫式幻象,待在裡頭的時間越長,越不容易察覺破綻,幻象甚至會吞噬迷失者的初始記憶,反芻構築出迷失者心中適合生存的幻境。

 

  玥褵緲記得自己分明是在進入石道後就失去了知覺,再睜開眼便已在馬車上,表示布置此種幻術的術師一定相當強大,才可能於一瞬間將人無聲無息拖入幻覺!

 

  至於幻境中的景色……在她的印象中,確實有過這場上祀春遊,然惋惜的是僅止於口頭約定,懷王之亂爆發後,兵敗、走投無路的懷王最終在翠絨山放了一把火,將自己與這座山埋葬在一起,連同附近的幾座小丘因此有好幾年寸草不生、枯木荒蕪。

 

  國事繁忙、神州動亂……一樁接著一樁事壓得她無法喘息,她壓根兒不記得曾經與誰約定過甚麼,或許也導致那場無法履約的春遊,在心底不知名深處落地扎根。

 

  ──倘若不是違和感一直騷動著她的警覺性,玥褵緲恐怕無法於乍見昔日舊城的一剎那驚醒過來。

 

  飛漱不甚苟同:「做傻子不好嗎?至少不會失去。」

 

  失去……神州動亂後,再次醒來,她失去了經營許久的一切,財富、權勢、榮耀、舊友知交以及需要守護的家邦,周圍的所有都是嶄新的、必須重新適應的,怎麼能不惶恐?怎麼能不失落?

 

  唯一的安慰,就是妃凌在、銀犽在、師傅也在……甚至還多了幾位從湮滅的歲月裡並肩走來的朋友,從他們口中輾轉聽聞當年後事、故交下落,聊表欣慰。

 

  可這些,都不比再次取回一切來得吸引人,不是嗎?

 

  玥褵緲深吸了口氣,二話不說箭步上前揪住了飛漱的衣襟,直直盯著他明滅不定的眸,端起君王的威嚴,沉聲命令:「火還來!快!」

 

  即便被揪衣領、掐著脖子,飛漱依舊神色澹然,彷彿被威脅的不是自己:「火,主上一直握著,未曾離身。」

 

  鬆開領子,玥褵緲退後兩步,搖曳的銀亮火光重新出現在手中,寬袍大袖化成碎片,被充滿異域風情、綴有流蘇的緋紅紗裙取代。

 

  眼前懸崖邊浮空延伸出一條石板橋,連接至空中刻畫蚯蚓文和真實之眼的石碑,彷彿在恭迎著主人回歸。

 

  玥褵緲踏上橋面,一回頭,強撐起的倨傲眼神在觸及故人的瞬間軟化,但僅僅一瞥,她不再眷顧,大步離去。

 

  被留在原地的飛漱低頭,振袖長揖朗聲高呼:「恭祝主上武運隆昌。」

 

  「恭祝主上武運隆昌──」

 

  ※

 

  玥褵緲睜開眼,甬道中的她手持火炬,呆愣愣地杵在路中央。

 

  喀搭──有甚麼東西從身上滾落到地板上,她彎腰一照,巴掌大、晶瑩透明的琥珀內包裹著一隻翡藍色的蝴蝶,蝶翅上繁複的斑紋,像極了石碑上刻的眼睛。

 

  疑惑地拾起琥珀,火炬不經意往石壁一晃,玥褵緲頃刻倒抽口氣,雞皮疙瘩爬滿胳膊──兩側石壁全部是包裹著翡藍色蝴蝶的琥珀,這些蝴蝶型態不一,或張開鱗翅、或閉合靜止,唯一不變是明顯的眼型斑紋,身處在甬道中,就彷彿被幾百雙、幾千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教人毛骨悚然!

 

  ──管它啥鬼地方,這裡真的不能再留了!

 

  她努力摸索往前走,甬道內異常寬敞,卻時不時必須繞過擋在路上的大型琥珀,這些琥珀中往往封存的不光是蝴蝶,還有一具又一具屍首,飛禽的、走獸的、人類的,甚至不少是她曾打過照面的試煉者,飽經風霜的臉上,無一不凝固出幸福無比的微笑。

 

  知其往而見其願……指的就是這個意思嗎?給你一場美夢,讓你交付生命為代價。

 

  所以……其實幻象是藍蝶為了補食所造,把生物迷惑後,將吃不完的糧食用不明液體蠟封儲備……

 

  甚麼跟甚麼啊!出去揍死阿加索!

 

  懷揣著滿腔怒火,玥褵緲加快腳步闖出洞口,才發現自己不知怎麼地把琥珀一起夾帶了出來。

 

  翡藍蝴蝶靜靜沉睡在透明礦石中,像盈滿一汪美好幻沫,她不發一語盯著琥珀良久,旋即把它塞到腰帶中。

 

  重重嘆了口氣,像是回答先前的問題,自言自語:「誰不想留下呢……」

 

  夢寐以求的生活、失而復得的一切。

 

  但是啊,如果只回顧過去、錯過未來更多可能性,那豈不可惜嗎?

 

  「做傻子哪裡好?還會被那女人罵笨……老娘才不當笨蛋哩……」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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