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迷離

　　一邊看著媽祖起駕的直播一邊貼文，羨慕可以去跟著走的人> <

　　連假快結束了，年後某星又開始忙到吐魂，不過為甚麼這麼忙了還要給小緲開新副本呢......orz

　　可以猜猜看衰尾的小緲到底能不能順利完成任務啦XDD

　　之二十八　火

　　火焰在黑暗中跳動。

　　有別於磷火燃燒出的靛青，木頭頂端的焰影燃燒銀白的色澤，在漆黑中一劃一晃，彷彿曳著長尾的閃耀彗星。玥褵緲端詳著她分配到的火炬，有些好奇裡頭是糝入了甚麼礦物成分，才能燒出這種奇異顏色。

　　話說回來，她又被帶回地下了，不過這次與關小黑牢時不同，除了她之外還有頗多人，男女老幼皆有，最小的孩子不過三、四歲，依偎在母親的懷裡，露出一對惴惴不安的眼眸。

　　每個人都領了一根火炬，大量的銀火照亮整個空間，玥褵緲草草一瞥，咂嘴訝異在場竟然有四十多人。他們全部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泰半雙頰削瘦凹陷宛如骷髏，整個人明顯營養不良，眼神更灰濛濛的，彷似死灰，毫無遮掩地流露出麻木和無動於衷。

　　……奴隸或者罪犯嗎？她悄悄捏拳，不安地挪動肩膀上的箭袋，心底猶豫著倘若試煉內容是要她幹掉在場所有人，自己是否乾脆直接把那臭小子幹掉、開始逃亡算了？

　　拜託！為了脫罪而濫殺素無瓜葛的人──哪怕他們之中有人窮凶惡極──根本不是她的style好嘛！

　　但被帶到這麼深的地底，沒有地圖指引，真能憑藉自身力量逃出生天？還是乾脆等主事官一照面，就挾持人質呢……

　　幸好，接下來主事官的話拯救了她，也讓玥褵緲不敢置信地質疑：「只要把火把丟入祭壇上的火塘內，再離開就好了？這麼簡單？」

　　「正是如此。」主事官──稍早押送玥褵緲的光頭大漢給予肯定回覆，卻又在她鬆口氣時補充：「但是，這一路上火炬不可以熄滅，而且……能離開的只有一人。」

　　一人……玥褵緲頓了頓，轉頭環顧四周，由於方才試煉內容過於簡單、而齊齊燃起希望的眾人，此刻有人左顧右盼，有人垂下頭，不敢與別人目光交接，倒也有人直勾勾盯著光頭大漢，眸底一片炙熱。

　　她注意到那對蜷縮在角落的母子，媽媽將孩子抱得更緊，渾身顫抖、無助。

　　嘖！向前一步，玥褵緲不顧眾人驚異的視線，直白地抗議：「甚麼叫做能離開的只有一人？我們這裡這麼多人耶！這名額也開得太少了，根本有違比例原則！況且火熄滅了難道不能再點起來嗎？只要我們有遵守規則，將火把丟入祭壇火塘就好了吧──」

　　「──安靜！」光頭大漢暴喝一聲，見玥褵緲閉上嘴、卻不甘示弱地瞪眼，明顯輸人不輸陣的鬥雞模樣，不由得對她的膽識有些欣賞，只是面上仍舊冷漠得不近人情：「此為試煉，妳以為自己是個甚麼身分？啊？若非大人仁慈開了試煉，在場所有人早該接受七天七夜的日刑！」

　　「銀火是鷹神護佑的羽翼，祂將公平公正凝視所有人。有了祂，你們才能不受黑暗爪牙的侵襲。」眼見玥褵緲似乎還有話說，光頭大漢手一揮，直接了當截斷她：「現在，這裡有些武器，帶上兵器沿著那扇門走出去、爬上祭壇，母河將注視著你們的一言一行，唯有母親所眷顧的真摯、堅忍之人，才能夠安然離開！」

　　「千萬記住，火炬一熄，你們就沒有任何機會了！」

　　伴隨著他的話語，一陣大風呼嘯刮得眾人睜不開眼，不少人驚呼連連、手忙腳亂地護住火炬，等到風平息下來，光頭大漢早已不見身影，原本佇立的位置堆滿了各式金屬刀刃。

　　喀啦……前方石壁開了一個等身高的洞口，兩旁各自燃起一盞油燈，似乎指引眾人從這裡出去。

　　──試煉開始了。

　　※

　　所以說，現在該怎麼辦？

　　玥褵緲待在原地思索，身邊已經有不少人準備行動，他們迫不及待地撲向武器堆，從裡頭挑挑揀揀好一番後，頭也不回從洞口離開，唯恐自己慢上別人一步，機會便稍縱即逝。

　　有些人明顯謹慎得多，同她一般仍留在原地觀望，她知道他們顧忌的是什麼──危險。

　　不光是出去後前途未卜的危險，更多也是源自於人所帶來的危險。

　　生活在現代，玥褵緲對這種逃脫遊戲並不陌生，甚麼《大逃殺》、《飢餓遊戲》之類的電視、電影也看過不少，萬萬沒料到自己會有親身參與的一天，故而她不得不先緩緩，捋清所有可能遭遇到的狀況。

　　首先，每個人都持有一根火炬，這根火炬需要投入祭壇火塘，相當簡單易瞭，問題在於：如何安全地護送火炬？

　　她盯著微微搖曳的火光，從顏色與遭遇強風都沒有熄滅看來，木棍上燃著的並非一般火焰，想必不是那麼容易被滅掉……但這一路上不知道會經歷多少難關與險境，自己或許更無法時時刻刻照都看著它。

　　況且，光頭男嘴裡的「只有一人能離開」，簡直把多人通關的可能性堵死，從內涵而言，這場逃脫遊戲的意義不再止於「把火炬投入火塘」，還必須要想盡辦法擠下其他人，讓自己以外的人通通失敗，才能獲得唯一的逃脫機會。

　　聚集在場的人，就她的觀察結果，應該都是些罪犯或者俘虜，亦不乏逞兇鬥狠之徒，但他們泰半不知受了甚麼樣的折磨，多數人籠罩著一股死氣沉沉的絕望。

　　在這種情況下，某些人早已一蹶不振，但有些人啊……倘若願意遞給他們一線生機，哪怕泯滅良知亦會奮不顧身，就像溺水之人只知抱住浮木一般，這是一種生存的本能。

　　玥褵緲神色一凜，幾乎已然望見接下來可能出現的局面。

　　「喂，俺說啊，既然大家都不急著走，不妨來商量商量。」發話的是一名彎腰駝背的男子，他滿臉絡腮鬍，一對精光畢露的三角眼，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地板上剩餘的武器。

　　「商量甚麼？」一名裹著髒頭巾的國字臉青年踏前一步，嗤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草原上鼎鼎大名的禿狼霍布三，你上一批出賣的同夥還死不瞑目呢，又想坑騙誰？」

　　呸──被稱為禿狼的男子朝地板唾了口痰，語氣不屑：「你這混帳也配提爺爺的名？上次壞了俺的好事，結果最後怎麼的？還不是落得這個下場！」

　　青年勃然大怒，一把上前單手揪住禿狼的衣襟：「你──你給我老實說！我的魂石是不是被你給偷了！」

　　「哈！誰理你！」禿狼一點也不在意似地：「不過，能夠拉到胡克商會的少當家墊背，還真是值啊！值！」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看我殺不殺得了你──」

　　這甚麼跟甚麼啊！玥褵緲頭疼，正打算喝停，突然一柄小刀劃破空氣，直奔對峙中的兩人，也幸虧他們反應機靈、及時跳開，讓小刀直直越過他們釘在了牆壁上。

　　但突如其來的襲擊都讓兩人氣憤不已，咆哮著找尋兇手：「是誰！滾出來！」

　　「我。」身披褐色斗篷的矮小人影站了出來，聽聲音似乎是個少女：「拜託，時間所剩不多，如果你們沒有別的事可否讓讓，別堵著門口啊！」言畢，舉著火炬就想繞過他們，卻被禿狼一手攔下。

　　「等等！俺的話還沒說完呢！」禿狼瞄了一眼臉色各異的眾人，嘿嘿一笑：「正好，咱們人數不多，前邊不曉得有甚麼危險，不如咱們結個伴，共同上路如何？」

　　少女嗤了一聲：「您大爺當我傻啊，沒聽見這試煉只能一個人離開嗎？結伴同行好當你的替死鬼為你送命？」

　　國字臉青年也忿忿不平：「說得好！千萬別著了他的道！這傢伙本是隸屬於札利馬賊團的劫匪，後來竟然出賣同夥，自己一個人吞了貨打算遠走高飛，結果不幸撞上了駐城巡防隊，失手被捕了回來……他坑騙隊友是出了名的，不要相信他！」

　　禿狼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那不同，俺出賣他們是因為有利可圖，可眼下有啥利能言呢？還不都得為了活命！」

　　他哼笑著扳起手指：「俺這麼說是有根據的，瞧瞧前頭出去的那堆人，指不定早已悄悄結盟，倘若聯合起來對付落單者，那沒有成群結隊的，不就都倒楣了嗎？就像草原上掠殺的狼群一樣，牠們不敢對付聲勢眾多的商隊，專挑勢單力薄的弱者欺負，倘若咱們能團結，其他人想要對下手也得估量幾分！」

　　「聽上去有幾分道理。」少女嬌笑道：「可仍舊不成啊，大叔你『威名』遠播，我哪敢信你！」

　　「呿，短視近利的黃毛丫頭，在到達祭壇前就丟了小命，還扯甚麼離開！」禿狼惡聲惡氣地譏諷：「雖然那光頭說最後只得一人離開，可妳怎麼知道沒有其他通道能走？老子在地下關得要發瘋了，再不出去透透氣就要廢在這鬼地方了！隨便你們愛跟不跟吧，死了別怪老子沒提醒！」說罷從武器堆中抄起了一柄彎刀，直直往洞口去。

　　少女聞言，猶疑片刻，眼見他都快要離開了，略顯著急地張口喚住他：「喂──」

　　禿狼聞言立刻轉頭，一副「有何貴幹」的嘴臉。

　　少女吸了口氣，下定決心：「行吧，要結伴就結伴，但警告你啊，別想動甚麼歪腦筋！否則我的鬼蛇鼓肯定饒不了你！」說完一掀斗篷，只見她腰間纏著三枚小鼓，少女一拍鼓，斗篷內便竄出一條黑黝黝的長條物，落在了地上朝著禿狼張嘴恫嚇──正是一條頭部長了羽翅的奇異飛蛇！

　　青年見狀喝了一聲倒退數步，玥褵緲則瞪大了眼睛：這東西長得有點像鳴蛇啊，但翅膀數量少了點，難道是變異種？

　　一件事只要有了領頭羊站出來，接下來便順理成章許多。

　　落單的兩名青年和一名老人都紛紛表示加入，而一直窩在角落不動彈的母子檔，眼見情勢如此，便也由母親牽著小孩的手囁嚅以示願意入盟。

　　剩下青年和玥褵緲還未表態了，前者咬牙切齒老半天，放了一堆毫無作用的狠話後，仍舊恨聲屈服下來，於是眾人又把目光轉移到玥褵緲身上。

　　只見她拾起一把短刀，放在掌心掂了掂，隨即繞過青年跟禿狼，踏出洞口後才轉身朝著眾人擺擺手朗聲道：「你們自便吧，我不參加。」

　　眾所譁然，青年不敢置信，彷彿打算上前拉住她：「等等，妳打算自己走嗎？就憑一個姑娘家──」

　　嗖──一根羽箭擦著他的臉嵌入石壁中，其力道之大，讓箭簇整個沒入牆內，尾韻嗡嗡作響。

　　不知何時取下弓，露了一手的玥褵緲啣住刀背，先是目不轉睛瞪著他探入懷裡的另一隻手──被外罩長衫半遮半掩的縫隙間，滑過一絲光亮──然後警告似地瞇了瞇眸。

　　見到夥伴被逼得不敢動彈，一旁的少女眼珠子轉了轉，正要悄悄掀開斗篷，卻見玥褵緲迅速收弓，將嘴裡叼著的短刀握在掌心，轉向她作勢要投擲，嚇得少女渾身一僵，不甘心地捏緊斗篷一角。

　　視線滑過面色沉黑的禿狼，玥褵緲揮舞了兩下短刀，行雲流水的動作昭顯她可不是甚麼好惹的，同時一面暗自後退，一面流氓似地放狠話轉移注意：「你們三個啊，別想耍這種小花招，當誰都是傻子呢！記住，敢惹老娘就先剁手哈！」

　　震懾住所有人後，她朝著那對母子微微蹙眉，又煩躁地抓起情急之下丟在洞外的火炬，旋即逃命似地奔入了黑暗中。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