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豬年快樂~

  某星開心地度過一個吃飽睡、睡飽吃的養肥肥假期,來釋出肥肥的一話......其實這樣的字數本來應該要拆成兩篇,不過怕過渡劇情拆開會太零碎,還是貼一起了~

  等看完後,有想毆打這隻阿加索的可以留言報名(巴)

  在這裡祝各位大人新年新氣象,諸事如意~~也希望新的一年某星有更多時間增產報國(望天)

 

 

  之二十七 審

 

 

  ──所以說,衝動是魔鬼。

 

  兩眼無神,彷彿只剩下手指有感覺的玥褵緲,機械式地整理完箭袋內的十根簇羽。

 

  此刻,她原本身上所穿的T恤加牛仔褲已全數換下,變成一件半臂綴有流蘇的緋紅紗裙與長褲。這是當地女子常見的穿著,但為了方便攜帶箭矢,她額外套了開襟麻背心,用長布條充當腰帶,方巧可將箭袋綁在腰際。

 

  紮好頭巾,取下掛在牆上一張胡楊木雕成的弓,確認弓身、弓弦無龜裂或脫落,將一圈木環套上大拇指後,玥褵緲才緩緩步出晦暗的石室。等在外頭的,除了兩名看守她的侍衛外,還有在她醒來時曾見過、名為夏卡莎的婦人。

 

  比起前者的警戒,後者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見到玥褵緲的身影,立刻焦急如焚迎上前:「小玥,妳行嗎?要知道這可是極為凶險的試煉,萬一妳輸了……」

 

  「隊長有令,不准交頭接耳!」一名侍衛鉗住夏卡莎,強行將她帶離玥褵緲身旁,另一人則開口:「既然已確立生死盟約,那麼無論後果如何應毫無怨尤。」

 

  「這當中一定是誤會!小玥是個好孩子,她怎麼可能蓄意襲擊先知大人呢!我已經稟明了大人……」

 

  「在場許多人都親眼見到她擊傷先知大人,此事無庸置疑。」侍衛正色道:「何況她身手不容小覷,絕非尋常百姓可及,不排除她是企圖滲透入城的奸細。」

 

  夏卡莎急得跺腳:「早就說過啦,她是我親姪女,親──姪──女!本來我兄弟一家也就是個樸實的生意人,這四處飄零的,女孩兒家沒點武藝傍身怎麼成?難道這也算罪過?」

 

  侍衛仍舊不鬆口:「夏卡莎大人,您的陳述族長並非置之不理,但事關先知大人與城中安危,不得不慎重,當然──」

 

  他話鋒一轉:「若她能在母河的見證下洗清自己的罪嫌,大人仁慈,想必不會多加苛責她的所作所為。」

 

  呵呵,什麼仁慈,我不過就是一拳揍飛那個性騷擾的死小鬼,至於要蹲苦牢、立生死狀嗎?啊?

 

  不過形勢比人強,顯然別無選擇的她,只能按捺住脾氣:「行啦,我準備好了,出發吧。」

 

  侍衛瞥她一眼,慢吞吞地朝高處頷首,箭簇在陽光下拖曳成一道白光,十來個弓兵蓄勢待發,就等待逃跑的那一瞬間萬箭齊發、將她扎成人形刺蝟。

 

  至於兩名侍衛,一人在前領路、另一人仍待在原地緊盯著她,想來是準備墊尾,以防事態生變。

 

  你們不這樣我也不會溜掉好嗎!深吸一口氣,玥褵緲避開欲言又止的夏卡莎,大步流星跟上。

 

  當然,哪怕外表淡定,她的內在壓根兒就是個滾燙沸騰、嗶啵作響的熱油鍋。

 

  自從三天前揍了那個死小鬼,倒楣的她就被一堆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侍衛當場壓制,不由分說送進了特殊牢房。

 

  之所以說是特殊,乃因牢房位於地底深處,以厚實堅硬的石牆搭建成,除了入口石扉外,僅在牆壁與天花板地接縫處鑿開幾個通風孔,防止罪犯窒息。

 

  整座小石屋低矮逼仄,孤零零矗立在礁石堆上,四周引進地下水道,對外通道是一條寬不足一公尺的木造便橋──貼心備註:無扶手欄杆,木質面完全不防滑──橋的兩端均有重兵把持,扼守唯一進出口,擺明就是讓犯人上天下地、脫逃無門。

 

  想逃自然也可以選擇跳水,但進來的時候,玥褵緲親眼見到黑魊不見底的水下,翻出一條長長帶鱗刺的魚尾,想來先民豢養珍稀異獸的習慣不管到哪裡都有,她還是別輕率以身犯險得好。

 

  牢房內無火炬,陰暗潮濕的角落長了些發出虛弱螢光的蕈菇,除此之外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在這裡待久了,即便心志如何堅毅如磐石,只怕也逃不離發狂的命運。

 

  這裡肯定是關押重刑犯的吧!玥褵緲煩躁地滾了一圈,這下可好,也不曉得要在這鬼地方待多久。

 

  都已經過了三天,水瑞他們發現自己失蹤了嗎?應該已經採取對策來救自己了?再不回去,那個委託人又要神經兮兮了,況且他太太的病……

 

  ──乾脆殺出去吧!

 

  念頭盤旋在腦海,玥褵緲騰地坐起身,雙瞳閃爍著鬥志的火焰。

 

  對啊!挾持死小鬼迫使他把自己弄回去,想來應該甚麼不是難事……畢竟現在已經沒有開溜的必要了,當務之急還是找尋回現代的方法啊!

 

  越想越有道理的玥褵緲,彷彿渾身上下連頭髮絲都燃起了希望,全然沒有考慮到已成為階下囚的自己,鎖在牢中已經三天三夜不見人蹤,又該如何越獄逮元凶──直到咚一聲,從石扉上方的小孔落下一隻皮囊和樹葉包裹的乾糧,將她重重砸回現實。

 

  幻想破滅的她盯著聲音來源好一會兒,重重長嘆後才慢吞吞地爬下草堆。

 

  拆開樹葉,果不其然裡面又是三個硬梆梆的圓餅,對著連續吃三天、味道也不換一下的難吃監獄餐,她實在毫無胃口,可為了保持體力,只得硬著頭皮咬了一口,隨即哽住似地急匆匆抓起皮囊往嘴裡灌水。

 

  突然間,石扉響起喀啦喀啦聲音,旋即被緩緩搬開,光線照了進來。

 

  「小玥──」出乎意料,一道人影旋風般將她撲了個滿懷,手中的水囊脫手飛出,滿口餅的玥褵緲傻在原地,愣了好半天才想到要咀嚼。

 

  等嚥下滿嘴食物,她才乾巴巴地問:「咳,那個……請問妳哪位啊?」

 

  聞言,來人立刻抓住她的肩膀將兩人隔開一段距離,背著光上下打量她,不可置信的眼神彷彿玥褵緲犯了甚麼滔天大罪似的,末了驚天動地的嚎啕一聲,再度緊緊抱住她:「完了完了,整個人都傻了,就說這黑牢進不得,妳這傻孩子怎麼會對先知大人做出那種事……姑姑我該怎麼向妳父母交代啊……」

 

  被嫌傻的玥褵緲滿頭霧水,而稍早開門放人的光頭大漢,則不耐煩地催促:「好了好了,大人還等著問話呢,快,把人帶走!」

 

  「啊?去哪?喂──」

 

  ※

 

  穿越掛滿層層幃幔輕紗的拱門,玥褵緲被衛兵押入一間鋪滿昂貴地毯的圓形小廳。屋內石頭架子林立,上頭擺滿各形各色的寶石、木片和陶土器皿,天花板上則垂掛許多作用不明的枯草束,角落裡還堆著一袋又一袋散發香氣的粉末,整體看上去就像是占卜師的魔法小屋,而唯一一張供人歇憩的軟榻置於飄窗邊,上頭斜倚著一個人。

 

  當他們進門時,榻上之人當即收回憑窗遠眺的視線,轉頭望向他們。

 

  噗……

 

  「妳還笑!都是妳的錯!」怒不可抑的青年,像隻鬥雞似的扔開身上的毛毯,跳起來指著自己微微發青、遍布血絲的右眼:「瞧瞧我的眼睛!挨妳一拳就黑了這麼大一圈!養了三天還是有痕跡!要知道這些天我連門都出不去、牆都不敢翻,就怕城裡的姑娘們不小心撞見,傷心過度哭到昏厥啊!」

 

  「呸,你個自戀狂,誰會為你哭啊?」玥褵緲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拜託,你那天的行徑都可以被告性騷擾了好不好!只給你一拳算老娘便宜你啦!」

 

  「妳妳妳──不敢置信,枉費那副好皮相,妳這女人肯定是沙河裡的妖魔化身吧!」

 

  「混帳你有膽再說一遍啊──」

 

  「我就說妳連女人都稱不上,絕對不是人!」

 

  「宰了你──」

 

  「咳咳……」眼見兩人差點隔空掐架,負責將玥褵緲押解至此的光頭大漢,無奈地清清嗓:「大人,閒事休提,您應當有更重要的事需審問吧?」

 

  嘖!阿加索抹了把臉,悻悻然一屁股坐倒在軟榻中,待他再次張開雙瞳時,原先浮躁輕狂全數化為烏有,肅穆、冷漠、不近人情,猶如經年打磨的大理石雕,高居上位者的威勢一覽無疑,令玥褵緲不禁回憶起高台對峙那一幕。

 

  他哼了一聲:「河水奔馳在平原、高山,生命的吐息流淌在我們的血液裡,於鷹神之眼監視下,妳無法對著我們的母親說謊。」

 

  意味濃厚的審視落在玥褵緲身上:「所以,回答我──半魂之人,是誰派妳來的?」

 

  緘默。

 

  ……嗯啊?

 

  玥褵緲愣住,腦袋有一瞬間當機。

 

  臭小鬼又開始神棍叨叨甚麼東西?甚麼魂之人?

 

  不過,既然被主動問起來歷,絕不能保持沉默,白白浪費這個可能回去的大好機會啊!

 

  思及此,玥褵緲雙瞳清亮,刻意昂首挺胸,表現得架勢十足:「嗯,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冤枉哪大人!」原先一直待在後方沉默不語的婦人,突然衝出隊伍,跪倒在軟榻前,高聲疾呼只有八點檔才能聽見的台詞。

 

  接下來,她以激動萬分的口吻及玥褵緲完全插不進話的語速,清楚表示「小玥」是自己兄長的女兒,然因胞兄與外族通婚,不為家族所接納,於是偕同妻子離鄉背井,建立起一支小小商隊。他們居無定所、四處飄蕩,這樣的生活鍛練得女孩擁有非凡的武藝,足以自保也能夠幫助雙親保護商隊,免遭盜匪毒手。

 

  「要不是阿特洛爆發戰爭,本來他們都還在的……」婦人嚶嚶泣訴,玥褵緲卻清楚見到當「戰爭」兩個字被提及時,青年臉上掠過的陰鬱。

 

  「這孩子大老遠來投靠我,我就想著,若能利用此次的水祈祭的機會,讓她被達官貴人看上,說不定就能享有安穩的後半生……所以才擅作主張,將她安插入了灑淨隊伍中,不曾想竟然會冒犯了大人……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仁慈英明的母河啊,若要懲罰只罰我一人吧!」

 

  「既然如此,為何她身上沒有魂石?」一道渾厚嗓音打斷了婦人的絮絮叨叨,與此同時,一名留著八字鬍的瘦削長者從布幔後現身,他頂著一頭花白長髮,以花紋繁複的豔麗頭巾纏裹,斜插一根鷹羽,除了動也不動的青年,室內眾人見到他,立刻恭敬地垂下頭顱。

 

  「來龍去脈我已聽聞,水祈祭竟染上如此血腥……」搖了搖頭,長者繞過婦人面前,佇立在阿加索身側,語重心長:「夏卡莎,大河母親賦予這片土地新生之人靈魂,即便身故,獲得的靈魂不會消散,能夠憑藉著魂石返回母河懷抱。」

 

  「可見沒有魂石,意即出生與死亡,均不被母河祝福與庇佑……妳知道這代表甚麼嗎?」

 

  婦人斂眸沉默,半晌,艱難回應:「這孩子……不屬於這裡。」

 

  長者搖頭:「更甚至,她已經將靈魂出賣給了魔物,魔物掌握她的一半靈魂,命她來到這裡,引誘人們誤入歧途,就如阿特洛河原一役。」

 

  此言一出,室內宛如被十里嚴霜覆蓋,數雙眼睛不約而同盯著婦人身後的玥褵緲,或驚疑、或厭惡、或冷漠,彷彿她便是洪水猛獸的化身,越來越離譜的推論讓玥褵緲著實不爽,幾乎要顧不得場合來場大發難。

 

  呵……

 

  阿加索盤腿托腮,俊逸的臉龐拉開一抹譏誚的笑意:「族長過譽了吧,這種連美醜都分不出來的女人,我看比起魔物,戈壁灘上的無頭沙妖還比較像呢!」

 

  他不待族長發話,逕自擊掌:「既然大家各執其詞,不如乾脆讓母河作決斷。」

 

  「先知的意思是……」

 

  阿加索大掌一揮:「神靈不會眷顧身懷罪孽之人──來比一場吧!反正近幾年已經很少舉辦試煉,不妨趁這個機會一次操辦了吧!省得還得養那些人浪費糧食。」

 

  長者捻捻鬍鬚,猶疑片刻,語帶斟酌:「若她贏了──」

 

  阿加索滿不在乎:「甭提,若她能在試煉中存活並奪勝,想必是獲得大河母親的青睞,母河願意仁慈相待,我也發誓不再追究一切,包含她的來歷。但是……」

 

  青年伸手點了點自己仍瘀青難褪的眼眶:「假設她敗落,我想咱們也不必再為了辨明她的身分而苦惱。」

 

  換言之,活著且贏得勝利,才有可能脫罪;倘若輸了,直接就淪為罪人,接受奸細該有的懲處──當然,他沒有提及還有另一種結局:死亡。

 

  會出這種主意,這小鬼……阿加索其實根本不在乎真相為何吧?

 

  如果她死了,只能歸咎於她有罪、神靈不願意庇佑;若她輸了,那是她心懷不軌仍要逞強接受挑戰,縱使存活,下場恐怕也難逃一死。

 

  這提議不僅毋須弄髒雙手,還可借托神靈之意殺了她,既堵上攸攸眾口,亦不會寒了部眾的心──畢竟,他給過選擇的,人也不是死於他執掌的屠刀之下。

 

  就算夏卡莎所言不虛又如何?或許為了保護自己職責所在的土地,這小子寧可錯殺一千,也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嫌疑在身的人。

 

  玥褵緲仔細打量阿加索,她沒有忘記高台上的那一齣行刑,坦白講,是自己過度大意、掉以輕心,受到先前的印象所左右,直覺認為對方是水瑞的朋友,就必然無害。

 

  她把兩人的形象重疊在一起,卻根本忘了……自己從未認識活在這個時空的「阿加索」。

 

  意識到這點,玥褵緲抿唇,暗罵自己八百遍,若是那女魔頭在這裡,早就扔出冷嘲熱諷的冰刀把她插成串燒了。

 

  接著,她倏然警覺:對方極有可能安排高難度的試驗關卡,甚至不擇手段,只為了不讓她在試驗中勝出!

 

  怎麼辦,要接受這種不公平的戰帖嗎?可是似乎容不得她選……

 

  瞧見渾身僵硬的玥褵緲,阿加索挑眉,倨傲地抬高下巴睥睨她。

 

  「看在那時救了我的份上,給妳選擇的機會。如何?有膽量接受,洗刷汙名嗎?」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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