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迷離

　　這章寫了三個版本，前兩個版本都不甚滿意，砍了又重來，所以果然還是上點動作片最好啊（誤）

　　由於相思進度都搬完了，所以恢復成以部落格為主更新、popo為副更新的模式囉，歡迎大家在這裡留言XDD

　　之二十五　箭

　　「小玥……小玥醒醒……」

　　玥褵緲擰眉，身體沉重感連同意識正逐漸回歸，冷不防被一隻溫熱的手拍打臉頰，驚得她倏然睜開眼。

　　「醒了啊，趕快洗漱。」額上垂掛著紅寶石珠鍊，用小帽和亞麻長巾包住頭髮的婦人，見她醒來，鬆了口氣：「今天是大日子，可不能睡過頭。艾曼大人令我們一早將花缽備妥，隨行路上都要灑淨，妳待會兒準備好就跟我們一起到後殿領花，雖然我知道妳才剛來沒幾天，很多規矩都不懂，但千萬記得別衝撞了貴人們……」

　　啥？領花？貴人？話說這誰啊？我又在哪裡？

　　無數疑問如跑馬燈似晃過腦海，玥褵緲坐起身，奇怪地打量周圍：一間茅草小屋，似乎是通鋪型的臥房，用黃麻布區隔成小間，裝飾得極其簡樸，通鋪右側牆上開了一扇木窗，透出朝晨曦色。

　　除了眼前的婦人，還有五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女孩，聚在牆角的大缸旁，缸是陶土燒製的，她們正動作俐落地從缸中汲水盥洗。

　　她摸摸身下，榻上鋪著蘆葦製成的草蓆，床板頗硬，難道是因為這樣才會全身痠痛？

　　婦人嘮叨了好一會兒，發現玥褵緲根本沒有在聽，提高了音量：「小玥！聽到了就開始動作！」

　　是是是……被嚇一跳的玥褵緲立刻跳下床，雖然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在這裡，但識時務者為俊傑，總之先照著做就是了。

　　然而一掀開被子，她又愣了，身上仍原封不動穿著T恤跟牛仔褲，婦人哎呀一聲：「原來妳已經換好衣服啦，那就快來洗把臉、梳梳頭髮！這裡有口脂跟面霜，把自己打點得好看些，待會兒可是有很多外賓蒞臨……妳們這些年輕姑娘唷，若被年輕英俊的小夥子看上，外貌絕不能馬虎。」

　　說罷便嗤嗤地笑了起來，連帶引起取水女孩們羞怯的嬉鬧及推搡。

　　玥褵緲一臉黑線加入洗臉人群，等到跟隨眾人離開通鋪房間，前往那所謂的「後殿」時，才恍然回神：不對！我不是從牆上掉下來了？難道死了又投胎了？

　　可服裝又是怎麼回事？死掉還能自帶衣服轉世？

　　拜託，用膝蓋想也知道不可能！

　　「……作夢嗎？或者又是一個幻境？」她低聲喃喃，越想越覺得前途未卜，何況依那婦人的話，似乎是把她當成了誰，也不知領了花之後要做甚麼，倘若是被當成祭品那可就不好玩了……開溜嗎？

　　但躊躇間她已然錯失良機，沒料到「後殿」根本不遠，幾乎是拐個彎走五分鐘的距離。

　　其貌不揚的低矮土樓沿著圍牆建成了ㄇ字型，裡頭清一色是穿著各色飄逸長裙、頭罩亞麻長巾的年輕女孩，人來人往，繁忙得腳不沾地，令玥褵緲縱然焦慮也偷不著空開溜。

　　當然，有好有壞，她想像中的慘事並沒有發生。領花──其實就是每人發三個裝滿花瓣和藥材粉末的草簍，一左一右繫在腰際，最後一個捧在手裡。

　　名為「夏卡莎」的婦人殷切地耳提面命，指示兩人一組排成縱隊，屆時走在車輦前開路，行進間將花瓣跟藥材粉末撒在路上，淨化道路，以免車輦踩踏不潔的東西，玷汙大人物的足跡。

　　狐疑地捻起一撮，玥褵緲才不相信這種聞起來沒半點味道的花瓣跟小粉末有甚麼淨化效果，充其量就是撐撐場面罷了……嗯？所以她現在要參加的是誰的出巡？

　　「快，時辰到了！」衣裙艷麗的女子匆匆奔來：「把所有人集合到塔前，車輦要出發啦！」

　　頓時兵荒馬亂，所有人被吆喝著朝某個方向大步流星，繞過小花園，眼前是一座黑色高矗的建物，玥褵緲還來不及細思這裡怎麼如此眼熟，就被裝飾華美的龐然大物給吸引過去──

　　一輛巨大花車由數十個赤裸上身的壯漢同時推引，車體通身以木頭打造，四個大輪子直徑足有一人等高，披掛五彩斑斕的招搖織物，幾乎佔滿整條道路。

　　花車上架設方形高台，高聳凌雲，猶如一把直指蒼穹的利刃，台身分別綴以羽毛、寶石和黃金，最上層以麻紗搭起小帳棚，此刻紗簾半掩，帳中影影綽綽，似乎正主兒早已就位。

　　那就是所謂的大人物吧……昂首盼顧得脖子痠的玥褵緲跟其他女孩一塊兒被編入隊伍，這才發現這遊行還真不是普通盛大，光是她這種灑淨隊成員就有上百人，還不包含跟在車後頭的舞孃、樂工、手持長矛的護衛隊，甚至尚有陪侍的小型花車，同樣坐滿了人。

　　──這放到現代，絕對是嘉年華會等級啊！

　　號角聲劃破雲霄，激昂地昭告時辰已至，整支車隊在前人的指示下緩緩移動，玥褵緲敷衍學著旁人撒出草簍中的花瓣和細末，像是被潮水推送一般，跟隨人群邁開步伐。

　　此時天光大亮，長長的人龍衣衫整潔、精神抖擻，伴隨著樂音浩浩蕩蕩出行，若能空拍想必盛況空前。她偷覷身側的女孩，發現對方掩不住笑意，雀躍不已，彷彿此刻便是她一生的驕傲。

　　玥褵緲想了想，再打量自己，嗯，T恤加牛仔褲……根本格格不入啊！為毛沒有人質疑啊！

　　這一切果然不正常，待會兒還是找時間開溜，好好釐清整體情況再說吧……

　　一路上暢行無阻。

　　夾道歡迎的群眾越來越多，不只是道路兩旁，房舍的屋頂、露臺與簷廊人滿為患，等到車隊經過，民眾便拼命揮舞方巾、大聲疾呼，熱情一些的甚至還會扔下包裹著小石頭的綢緞。

　　雖然墊了層布，玥褵緲仍是被「空降暗器」砸得滿頭包，但瞧旁人一臉淡然以對，護衛隊連眉毛都沒動一動，只得牙關一緊認了，想來應該是當地獨特的慶祝風俗吧……可是真的很疼啊！

　　長長的隊伍跫了好大一圈，才順著城門口的筆直大道緩緩駛入中央廣場。

　　這廣場怎麼如此眼熟……玥褵緲蹙眉，尚未想通，微小的光芒刺入眼睛，讓她差點張不開，她揉揉眼睛，疑惑地四處張望，發現距離廣場五公尺處的民宅樓頂，一抹人影背對豔陽，手中持著一張長弓，搭上箭鏃閃爍幽光。

　　──有人偷襲！

　　念頭方起，強勁的一箭射出，準確貫穿花車上的小帳棚，直直釘入後方民宅的窗櫺。

　　開弓第一箭猶如信號彈，緊接著從不同彼方飛出無數箭矢，就像數不清的流星飛向高台之上，不旋踵，小小的麻紗帳便被貫出許多大小不一的透明窟窿，猶如消風的氣球，軟軟地萎靡塌下。

　　車隊停頓了一瞬，尖叫聲劃破天際，鄰近花車的侍女和樂工直擊這一幕滿臉恐懼，有人不由分說拔腿奔逃，連帶引起不明就裡的周邊群眾驚惶，他們你推我、我踩你，跌成一團，更有人哭喊著「先知大人遇襲」、「有刺客」等字眼，場面一度瀕臨失控。

　　隨之而來的是數十名頭蒙黑巾、手持大刀的刺客，他們訓練有素地從圍觀人群中竄出，一群包抄花車、一群阻止衛兵靠近，頃刻間便與侍衛隊混戰到一塊兒。

　　玥褵緲身旁的女孩嚇得花容失色，眼一閉直接上演昏厥戲碼，她眼明手快接住了癱軟如泥的女孩，先把人拖到距離事發地點遙遠的角落安置，又把草簍解開扔到一邊，不禁感嘆天賜良機，讓她得以溜之大吉。

　　不過……有點不太放心回望花車的她，評估起眼前形勢。

　　「黑頭巾五十人，我方上百人，嘖嘖，毫無懸念吧我看……」應該頗快就能鎮壓下來，何況那群蒙頭巾的目標也不像是要傷害民眾，只是衝著花車上的人而來。

　　倒是推擠、踩踏很容易使人受傷，可又不能貿然衝進去，否則只會造成場面更加混亂……嘛，要是放在現代，大聲公喊一喊，應該可讓所有人都冷靜下來。

　　有甚麼可利用的呢？

　　「哦？何以見得？」

　　「傻啊，那些持矛的訓練有素，反觀那群黑頭巾的根本就……好了現在先別煩我──」嗯？玥褵緲心頭一顫，話語戛然而止。

　　她身旁不知何時倚立了一個陌生男子，此人身材高挑，渾身上下罩在墨色曳尾斗篷中，顯得神秘又詭異，就連臉龐都讓帽子遮得嚴嚴實實，僅露出光滑下巴和微翹的嘴唇。

　　他盤手環胸，倚靠在石牆上，姿勢愜意彷彿眼前這一團驚亂都只是一場小小煙花，是有趣的晨間鬧劇。

　　玥褵緲凜然，思及自己在陌生環境下毫無知覺地任由人近身，不免背脊生寒。

　　「就甚麼？」等不到下文的男子再問，縱然他的嗓音相當年輕，但身量顯見已是個成年人。

　　「就一盤散沙……話說你誰啊？」她橫眉質問，同時暗自摸索起身上的武器。

　　要死了，她的匕首呢？

　　男子輕笑，從靠著的牆上離開，站直身子。伴隨他的舉止，玥褵緲卻是萬分不敢大意，畢竟她還無法判別對方是敵是友。

　　瞧對方這副緊張兮兮的模樣，男子安慰：「別緊張，我不會對可愛的姑娘做什麼無禮之舉，只是聽到聲音才匆匆趕過來。」

　　他朝前方踏出一步，一邊解開斗篷的鈕扣，玥褵緲注意到那枚鈕扣竟然是研磨拋光後的寶石，莫非這傢伙是甚麼達官顯要？

　　「現在，該我上場了。美麗的姑娘能幫我捧著斗篷嗎？」

　　柔軟的衣物被強制塞到玥褵緲懷中，脫去斗篷男子擁有一頭短短的亞麻色亂髮，穿著一件烏金色無袖背心，精瘦結實的身材款款舒展在朝陽下，黃金臂環嵌在麥色胳膊上，箍得手臂更顯肌理勻稱，性感迷人。

　　薰風溫柔揚起他的髮絲，男子扭頭朝玥褵緲眨眨眼：「有一點妳說得不對，他們之中──有術士。」

　　下一刻，便猶如捷豹般矯健地衝入人潮，游魚似地急流湧上，直到花車旁提腿一蹬，帥氣俐落地騰空翻上高台，同時避開兩把大刀。

　　炙熱烈陽映照著一切，也包括他，熟悉的輪廓一覽無遺……那張臉──玥褵緲瞠大雙眸。

　　「阿加索你這──混帳王八蛋！」

　　──待續